【作者按】

本文为《我如果爱你》小说最后两章，感谢陪我填坑到最后的三千人，如果不是你们的支持，我不可能写完这本小说。请分享到朋友圈的同学分享，我如果爱你（小说目录）

图名：如鹿渴慕 来自志合，小羊画室创始人

五十九章

歌中的雅歌

复读的日子，白天还好，忙忙碌碌，但到了晚上，每一夜都长如一年。

我原来不理解明光为什么睡不着，没想到如今竟然轮到了我。

十二年间我只知念书，父母从不让我过问家里的经济状况。

如果父亲告诉我，北大招生组因为今年学校所有尖子生都报清华，若有人能报北大的话，可以因为家庭状况给学费全免的特别助学金，我估计也会同样改报北大物理系。

毕竟北大就在清华的对面，离她也不远。

我不能埋怨父亲，尤其那天看到父亲自责的模样，仿佛又苍老了很多。

母亲生病不能劳累，妹妹还要念书，所有的担子都在他身上，家里负债累累，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我已经长大，又是家中的长子，早就应当帮他分担。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没有考好，才会被调剂到政治系。

估分的误差都在数学，就是因为临交卷看到最后一题就满脑子都是筱雅，以至于最后填错了答题纸，我不知道。

复读也好，这所学校给的复读的奖学金足以覆盖我大学的学费，明年我一样可以考上清华物理系，就像今年的明光。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筱雅，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她找不到我会不会着急？

我想起初三那年暑假，那时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去市里的中学念书。

每天背着苹果在街上走的时候，我都走得很慢，祈祷能够遇见她。

好不容易有一次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背影，就飞奔上前，却发现不是她。

后来她和舒文来到摊前，我又紧张到什么话都没有问出口。

所以高一报到那天，看到校门口的分班表上，我发现自己的名字前面就是她的名字，开心极了，以为我们注定能在一起的。

她此时在做什么呢？她找不到我的时候，也会在街道上找我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何为又回来了。

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是不是因为何为离开了。

自从高一她和何为同桌，就对我特别冷淡，几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她是何为的足球宝贝，何为每次邀我们踢球她都会来看，帮他买水。

何为跟我说他们俩早自习常常对诗，我才想起来我们俩以前坐一桌的时候都没有对过诗，她读诗的时候，我都在做物理题，好傻。

她生病，我给她买了一个苹果，正要送给她，却看到何为买了一箱苹果。

那天我和何为站在窗前，正好看到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葡萄园中读书，侧影倒映在湖水里，就像谷中的百合花。

何为说，想买本书送她，不知道什么好。

我就想起来校门口的书店角落里看到的那本《香草山》，里面的爱情美好如圣经中的雅歌，哦，她也叫做雅歌，我说她应该会喜欢的。

明光告诉我何为通过申请，去了清华念经管学院的时候，我心里憋闷到几乎没法呼吸，想起那夜在山顶看流星雨的情景。

相恨始知潮有信，相思始知海非深。

明年，我依然会去清华园。

只是明年，清华园中的筱雅，还会是我的筱雅吗？

我不明白，这难道就是最好的安排吗？

——李理日记 8月10日 雨

离开北京去清华之前，整理书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了那本《香草山》，何为送的《香草山》。

我打开，书中的照片掉落出来。

还是那张我高一站在主席台上领奖的照片，只是这次，我看见我的身后一旁，藏在校长后面的那个挺拔少年，是李理。

我看到照片中的他在看着照片中的我，浅笑盈盈，满眼都是我，眼中有欢喜的光，那光亮得像太阳，又温柔如月亮。

我为这欢喜的目光心中一惊——难道那时他就爱我吗？

我从来没有问过李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是像我一样，十四岁那年，把桌子碰在一起，接过那道物理题的时候吗？

我还从来都没有问过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吧，如果两个人最终不能在一起，那些共同经过的再多的美好，都是徒增伤感的回忆而已。

李理之于我，也许就像大卫之于舒文一样，就是年少时的梦吧。

我是高考之后才知道舒文爱大卫的，舒文估分很高，几乎可以上所有的大学，她托我问大卫报的是什么志愿。

舒文藏得真深。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平时说话大大咧咧的舒文那么羞涩。

“求你了，老大，帮我问问嘛。他是我小学的同桌，后来没想到中学还能和他同班。只是最后你、李理、大卫，你们都去了市重点，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一中。我原来以为我忘记他了，可是高一暑假偶然在大街上碰到他，我竟然惊慌失措地躲到了旁边的巷子里，就那样看着他从我身边慢慢走过。你知道我这三年学得多努力啊，就是想和他考去同一个城市。也许，也许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呢。求你了，好老大，求你了。”舒文撒起娇来，红云晕在她仿若白玉兰花瓣般的脸庞上，鲜嫩得不可方物。

我最终还是帮她去问了隔壁班的大卫。

大卫是我们初中和高一的同班同学，后来我和李理去了重点班，就和他联系得少了。

我之前一直没有怎么注意过大卫，这次却因着舒文对他的喜欢，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身材不高，脸庞黝黑，大眼睛深邃机灵，红格子衬衣整洁干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男孩子。短暂的寒暄过后，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报了什么学校。

“我报的北京理工大学。”说起话来倒是如洪钟一般响亮。

舒文放下心来，报了她一直想去的北京大学。

“你那么痴心干嘛，我看也就是个一般男生啊。“我纳闷地问舒文。

“你不懂，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我也觉得李理没有什么好啊，你还不是神魂颠倒。”她却反过来取笑我。喜欢的第一个人，难怪当年的常江、黄禾，那么优秀，你都不动心。

我无奈，不过那时想到以后我、李理、舒文、大卫，又能相聚在同一个城市，就觉得很是欢喜。

只是没想到最后，这欢喜也落空了。

舒文考了文科的全市第一，距离北大的分数线只差了两分，她去了珞珈山，她没有告诉大卫，曾经有一个女孩子默默地爱过他，很多年，很多年。

最后竟然是我和大卫去了北京。

李理却复读。

你不懂，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

造化弄人，天若有情天亦老。

大家都觉得我考上清华应该很高兴吧，却只有舒文懂得。

因为她知道，他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

我考上了我想考上的学校，她没考上她想考上的学校，但其实我们的结局是一样的。

拿到高考结果的时候，我们俩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去桥头的KTV开了一个小包，一遍一遍地唱那首张艾嘉的《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象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她。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

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都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本章完| 

六十章

爱情，众水不能息灭，大水也不能淹没

感恩。

今天偶然碰到清华师兄，他跟我说，北京大学大一结束只要学业优秀是可以申请转系的。

他劝我，与其复读一年高三浪费时间，不如去北大好好念一年文科同时选修物理系的课准备转系考试，也算得上文理兼修，比准备高考可有趣多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兴奋极了，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

筱雅，我立刻就来北京报到，不管你怎么想，我要你知道我的心。

——李理日记 8月15日 晴

八月，正是水木清华荷塘中莲叶盛开的时节。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我斜倚在水木清华工字厅旁的自清亭里，望着眼前无边水面莲叶田田的盛景，就想起来高中语文课本中读到的朱先生的《荷塘月色》。

“这座莲池东岸的单檐四角方亭，青瓦绿柱，原来叫做迤东亭，是清代皇家园林熙春园(后改称清华园)留下的一座亭。1978年8月，为了纪念著名的爱国学者、散文家朱自清先生(1898～1948年)逝世30周年，才改名叫“自清亭”。”以诺学姐指着这座亭子，给我介绍道。

我一入校，同系长我两级的以诺就热情地来招呼我，带我买自行车，带我逛校园。

“看到你，我就想到我妹妹以琳，好亲切。”她拉着我的手说，“学建筑挺辛苦的，不过也很有意思，慢慢的你就知道了，有事就找我。”

“嗯。”我点点头，望着眼前穿着粉红连衣裙，亭亭如莲的学姐，就想起了嵇老师，想起那句“以诺能，你也能。”

真是恍如隔世。

暗暗地给自己打气，筱雅，不要消沉。

“你还记得嵇老师吗？”我问以诺。

“当然记得啊，我还记得那时候他在班级里给我们念朱自清的《背影》。然后跟我们讲大家都说朱自清是因为拒领美国救济粮，贫病交加饿死的，才不是。那时候的大学教授收入丰厚，朱自清在自己的日记里还写贪食呢，本是病死的。过了一会儿，他又叹气，说，早些死未必是坏事，再过十几年，看看老舍，看看熊十力，看看傅雷，朱先生如果在，也未必能过得了那一劫。唉，嵇老师真敢说啊，他是不是也经常给你们念余杰的《火与冰》？”以诺学嵇老师的口气倒是惟妙惟肖，末了又问我。

“是啊，我们都很喜欢他。”我连连回答。

“嗯，这么真诚的老师不多见。我后来在北京的教会碰到余杰了，周末可以带你见见。”以诺附和说，“我们赶紧走吧，一会中午传说中骨灰级大师兄在荷园请大家吃饭，比你足足高了十届，这个大师兄很久没参加迎新，破天荒非要请你们这届吃饭，咱们别耽误了。”

我点点头，跟上了以诺，又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来北京的时候，我的箱子里只带了一本书，就是那本何为送的余杰的《香草山》，暑假期间，我流着泪读了一遍又一遍。

我没有想到《火与冰》中那个激昂文字快意恩仇的余杰，会是《香草山》中缱绻温柔的廷生。

这本书是他和宁萱恋爱期间的通信和日记集，一本七分真实、三分虚构的爱情自传体小说，讲述关于家庭、生活、世界、信仰的种种。

我爱极了书中廷生和宁萱那种超越现实，彼此扶持，毫无保留又充满理想主义光辉的爱情，那是我在世界上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爱情，却是我想要的爱情，灵魂深处的彼此深刻理解的爱情，足以胜过现实世界的一切黑暗、沮丧和不公的爱情。

读到后来，看到书中那些描写燕园的美好句子，我甚至开始有点向往隔壁的那个燕园，那座水塔，那艘石坊，未名湖中那条廷生在冬天的冰面上拥抱过的石鱼——燕园应该也很美吧，要是李理……

那本书的最后，宁萱抛弃一切，拖着一个小箱子只身来到北京，投奔自己的爱情。

我同样拖着一个箱子来到北京，却是投奔谁呢？

快三个月过去了，一想起李理我的心里还是很疼，就好像胸口突然被砸了一块大石，憋闷到无法呼吸——不知道他好不好？

“筱雅！”我正想着，几乎快要落泪，双肩就被人从背后用力地拍了一下，打断了我的思绪。

“何为！”眼前的何为好像又长高了很多，皮肤晒得黝黑，明黄的紧身T恤绷着紧张结实的肌肉，甚至留了个小胡子，已经有些成人的模样了，只是动作仍然像少年一样夸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睛里似乎有沉沉的心事，看我的时候，炽热又节制，欲说还休。

故人相见，分外唏嘘，我勉强自己笑了笑。

“快来，都等你们呢！”雅典娜和达摩闻讯就出来招呼我们。

“筱雅，我跟你说我们那个水利系的大师兄真是太有才了，已经出了好几本诗集，快笑死我们了。他说他当时报清华就是因为清华名字好听，报水利系就是因为觉得清华叫水木清华，肯定水利系最好，而且水利嘛，他以为就是游山玩水很浪漫的系啊哈哈。”雅典娜拉着我急匆匆地走，边走边兴奋地描述。

“到啦，到啦，大师兄，这就是我同班同学筱雅。” 包厢中，四十几人济济一堂，雅典娜忙不迭地把我介绍给其中一个长发男子。

“筱雅你好！早就听说你了，我是艾飞，飞翔的飞。”师兄比我约高半头，长发及肩，带着黑框眼镜，眉骨清奇，笑意盈盈地望着我，眼睛里仿佛有浩瀚的星辰。

“师兄好。”我礼貌回答，有些疑惑地问：“你……你是水利系的吗？”毕竟他自带气场的模样，实在让人觉得不像典型的清华工科男生。

“呵呵，是啊，因为喜欢文学，我又念了编辑出版学的双学位，还念了现当代文学硕士，在清华待了第十年了。人生那么短，当然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爱最值得爱的人。”他笑着，就将旁边一个长发垂顺的白净女子揽在怀里，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车可，刚撇下一切跟我来北京。”

原来如此，我正要和眼前的女子打招呼，却见艾飞师兄突然大庭广众之下在这女子跟前单膝跪地，大喊：“车可，今天我就当着师弟师妹的面，跟你求婚，我什么都没有，你愿意嫁给我吗？”

旁边师兄师姐们顿时掌声雷动，口哨声四起：“好样的，艾飞！”

“我愿意。”女子苍白的脸变得绯红，羞涩地答应。

“恭喜，恭喜，恭喜艾飞抱得美人归！”大家纷纷庆贺。

艾飞站起来望着车可，整个人都兴奋得好像要飞起来。

“大家落座，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请客，一会还有一个神秘的保留节目呢。”短暂地热闹过后，师兄招呼我们坐下，又冲着我说：“筱雅，你过来，坐我这边。”

我迟疑着坐了过去。

艾飞就顿了顿，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我给大家讲个奇遇，车可是武汉一所中学的老师，我暑假去看她，正好看到他们学校有一个穿着咱们学校校服的男生。他们学校校服是红色的，他一个人是蓝色的，跟大家都不一样。我就好奇，过去跟他聊，发现他是今年考上北大去复读的……”

“他在哪？”我忍不住打断师兄，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把他带到北京来了，他有一首歌要送给你。”艾飞望着我，欣慰地笑。

是真的，我没有做梦，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牧羊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抱着一把吉他。

“筱雅，吉他可是我借给李理的，我知道你爱的是他，我问了他，他也爱你，一定要幸福。”耳边传来何为轻轻的声音。

和弦响起，李理盈满了笑，满眼都是我，眼中有欢喜的光，那光亮得像太阳，又温柔如月亮，唱出那首歌：

《注定》

经过多少的路 你我之间变化无数

在情感的国度 我只为你赴

纵然你身边陌生的脸 扰乱我们的脚步

我不在乎 追逐你的全部

走过多少迷雾 问我到底何时觉悟

在情感的世界 我只为你哭

多少次你我面临未路 你说这是最初的错误

淌泪的心 只为你付出

难道注定这是我们要走的路

所有的苦痛让我为你背负

我的心为你停驻 被你俘掳

只怪自己为你执迷不悟

难道注定这是我们要走的路

可不可以让你把我看清楚

别让我永远追逐 不再孤独

陪你渡过一生的路 最真的幸福

难道注定这是我们要走的路

所有的苦痛让我为你背负

我的心为你停驻 被你俘掳

只怪自己为你执迷不悟

难道注定这是我们要走的路

可不可以让你把我看清楚

别让我永远追逐 不再孤独

陪你度过一生的路 最真的幸福

良人哪，我愿你来！

|全本完|

小万工

基督徒建筑师

个人原创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