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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教材】认识我自己——昆仑自传选(一)

昆仑雅君 昆仑群玉 2024-01-09


编者按:统编教材八(上),写人是重点,教材本身,也有“学写传记”的要求。经过对“典型事件写人”“具体事件写人”“类型化写人”等的学习,孩子们对于如何写人,有了自己的一点体悟。青春期的孩子,刚刚开始“睁开眼睛活人”,回顾自己的过往,离当下越远,好像越容易有反省,离当下越近,生命越混沌,迷雾重重。当局者迷,可能是生命某一孔的真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尝试去回顾,尝试去反省,尝试去厘清,从过往,获得新的启迪与力量,奋勇向前。

 

米饭的自传

悦扬

 

目录

“你要淑女一点”

逐渐脱轨

野蛮而自然

自然界好可怕

文明世界里的野蛮人

驯化是痛苦的

假装疯狂

青春期的分歧

好丧啊

 

“你要淑女一点”

 

米饭的记忆里,最早的那些时光,全部都是疯着过的。

 

可能最早最早的记忆发生在一个晴天的上午。四个小孩儿,四个身高大概在1m左右的小屁孩儿,两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在一条笔直的砖路上往前跑。其中,一个女孩儿很快就跑到了最前面,一个男孩儿紧随其后,后面跟着另一个女孩儿,最后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四个小屁孩儿在比赛。渐渐地,后面的小男孩儿和小女孩儿因为跑得太慢了,哭了起来。米饭的姑姑也就跑上来说:“你等等他们,等等他们,别跑太快了。”米饭慢下脚步。

 

后来在小区里,爬藤,爬石头,爬树,骑车,没有哪样米饭会输给小区里那群男生。小区里的每一处假山,每一处藤蔓,米饭全都门儿清。她还把自己的一辆小自行车蹬得嗖嗖地跟在一大群男生边上,每天照例进行着环小区骑行活动。

 

这些男生的阿姨、保姆或者姑姑、奶奶经常跟米饭说:“你要淑女一点,要像个女孩子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米饭特别讨厌这种说法,好像这些人规定了女生就应该怎样一样。虽然米饭也确实是个爱美的小女生,会把长长的柳条当做头发,会想要烫个卷发,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招摇过市。

 

但是,米饭也同样喜欢把自行车蹬的比谁都快,从滑梯的底下爬上去站在上面傲视群雄,坐在谁都不敢爬上去的健身器材上面看着别人心惊胆战。“难道女生就不能这样吗?”米饭总是回应那些人说:“我就不做淑女,怎么着了?”

 

现在想起来,大概就是那时候奠定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做乖乖女的想法。“既然这些人总说女生要活成什么样,那我就不!反叛给他们看!”此后,米饭就把这句话当成了自己的行为准则

 

逐渐脱轨

 

米饭可以说是“平平无奇”地度过了自己的幼儿园,之后凭着学区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在北京能排进前十的三小。米饭的人生似乎步入了平平无奇的轨道,之后进入分配的某所初中,高中,之后再去高考,看能考上个什么大学。原本事情确实是要这么发展的,直到米饭的老妈强硬地插了一手,把这列原本在轨道上的火车拽了下来,开始野蛮地自由生长。

 

当时三小大概是因为要培养优秀人才,作业比较多,米饭每天晚上至少努力到9点,之后一大早起来再去学校完成第二天的学业。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但对当时才一年级的小屁孩来说确实是有些过分。看看周围,米饭身边又有很多同学放学了还要去参加各种课外班、兴趣班、补习班,忙得“滴水不漏”。老妈真真是受不了这样学习,又听了云南那边一个新教育机构的话,便更执着于认为体制教育不可救药,也认为米饭实在太累了。其实米饭自己倒还好,只不过老妈的观念对米饭的影响确实很大,于是一年级的米饭,难得一见地成了小区里唯一一个不想上学的孩子。

 

也就在一年级第一个学期的寒假,米饭妈妈送米饭去了云南的一个冬令营,之后就把米饭一个人丢在了那里,呆了半个月。冬令营好像并不是米饭自己想去的,但很显然的是,老妈很想让米饭去,并在此之前特地锻炼了米饭,让米饭自己洗澡,自己洗头,自己洗衣服。这些锻炼过程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但由于当年小区里玩伴的保姆留下来的叛逆心理,米饭其实还是很想要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只是,现实有些残酷,到了第三天晚上,眼泪也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碰巧遇上拉肚子,半夜起来一边流眼泪,一边洗衣服,幸好是云南的冬天,不是特别冷。

 

后来,据说米饭那群小家伙的妈妈们来过一次。那时正在吃早饭,吃完早饭的小家伙们跑出去见了自己的妈妈,回来就冲着还没吃完早饭的小家伙们大吼:“我们的妈妈来啦!米饭,琪琪,你们的妈妈都来了!快出去看啊!”米饭扔下筷子就想往外跑,老师赶忙把这群小家伙按住:“要吃完饭才能出去。”米饭碗里还有好多粥哇,面前还有好多馒头啊,这个冬令营的早餐真的好难吃啊!不过为了见到妈妈,米饭一定会加油吃饭的。

 

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为什么碗里的饭一点都没有变少呢?米饭不想吃了,米饭想出去,米饭,想要见到自己的妈!老师看出来了:“米饭,你要吃完自己的饭才能出去。”米饭又坐下来好好吃饭,米饭听到这群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着。

 

刚才的小家伙又跑进来喊道:“快点儿,她们要走了!”米饭赶紧扒拉,碗里的饭还是不见少。“快点儿,她们要走了。”米饭放弃了,米饭坐在那里开始哭。

 

哭并不是米饭的习惯。米饭一直是很少哭的,因为只要米饭露出点儿沮丧的样子,米饭的爸爸就开始在边上叨叨叨地说什么“哭解决不了问题”啊,“哭有什么用”啊,之类的话。到最后,米饭觉得哭出来,甚至就是在羞辱自己,当着人的面哭出来,就是丢尽了脸面。整个成长过程中,米饭都很少哭。

 

但是这次米饭真的好气啊!“我为什么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能见?老师为什么拦着我?”也怪不得米饭生气,整个冬令营,就只有米饭没有在这次见到自己的妈。在吃饭的时候,米饭其实一直在想,妈妈会不会进来找我,会不会进来找我?会不会呀?不过,最终她没来。

 

冬令营结束后,米饭还是见到自己的妈了,不过米饭现在不像原来那么想见她了。这之后啊,米饭就开始往独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暂且不说米饭怎么想,那次冬令营回来之后,米饭只在学校呆了一个月就退学了。米饭所在的三小是很多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而米饭的老妈毅然决然地退学了,还是在米饭没有下一所学校的情况下。老师说“没见过这种事儿”,“第一次见有退学的”。米饭觉得自己很独特,很特殊,很厉害。同时也真正意识到自己偏离了原定的轨道,这趟列车开始乱撞了。

 

米饭被妈妈在家里放了一年,一整年跟老妈早上不见晚上见,有时候跟着弟弟去和那群小不点玩一玩,逗一逗他们。更多的时候是被老妈安排去做各种任务。每天在写字的时候被老妈骂一顿,在做数学题的时候再被老妈骂一顿,这是米饭这一年的生活。米饭感觉这趟列车越走越远了,反正,掉头是不可能了。

 

野蛮而自然

 

一年之后,米饭在家再也呆不下去了,妈妈最终决定给她找个学校。花落华德福。

 

那间华德福在京郊一个偏僻的小村儿里,那有个农庄,农庄里面建了所学校,叫春之谷。

 

所谓的学校就是山坡上有一排小平房,边上有一个大操场。操场甚至都不是平的,就是凹下去的一大块,两边都是山坡,还有不少树。操场是常年秃着,边儿上还长着些草,中间早被跑光了,操场里面那些树底下也都光溜溜的,有不少树皮都被磨去了,长得十分寒酸且原生态。这地方真是亲近自然,米饭的记忆里,那就是个土黄色的地方,不过记忆里的春之谷总是泛着光,很多时候,回归自然的人总是朴实而快乐。

 

每天早上米饭要上一节差不多一个小时长的主课,主课的内容从讲故事,排距,到学数学,做游戏甚至是算卦,没有任何限制。而负责主课的班主任无疑同时担任了数学老师,、语文老师,甚至是美术老师的责任,也真是困难呢。这节课一般都是闲耗着带着玩儿着过去的,课米饭都是认真听的,但是嘛功课从来都算不上有多好。每周五总是被老师留下来抄东西,本来黑板上老师写的东西都是要当堂抄完,但是米饭写字特别特别慢,每周五,每周五都要留下来。

 

不过米饭倒真是不在乎,到了周五也不过是把本子拿出来用蜡块打个格子。之后呢,抄着书,聊着天,开着玩笑,打着架,基本上就过去了。倒是从来没有什么负担。

 

总而言之,在那里的那段时间,米饭根本就不是在上学,就是去玩儿了。作业嘛,就只有周记,周记这种东西写一写就罢了。后来忘了是做什么了,拿了一大管胶水放到抽屉里,后来那管胶水的包装烂了,胶水儿留了抽屉,把米饭的课本啊,笔记本啊,所有乱七八糟的本子都粘在一起,粘到了抽屉里,她除了很嫌弃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情感。

 

米饭和同学们每天最开心的,就是中午。在春之谷的中午午休时间特别长,不需要睡觉,不需要听课,不需要看书,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时候没有人会留在教室里,所有人全部跑到外面,回归自然。顺带着玩儿一种叫做动物世界的游戏,一伙人扮演一种动物,在原生态的操场上圈出一块地当做这种动物的巢穴,之后按照食物链以及动物的生存规则扮演各自的角色。可以被“吃掉”(可以再“投胎”),可以被救走,可以被“杀死”,也可以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

 

那时候,米饭最喜欢做兔子和狐狸。其实狮子家族和老虎家族,包括猴子和黑熊这些家族,米饭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这些东西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些喜欢扮演狮子、老虎、黑熊甚至猴子这类没有危机的动物的,一般都是些不那么爱动的同学,他们只需要安安生生在白天睡觉,夜晚出来“捕猎”,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了。就算是猴子,也不过是过着过家家一般无聊的小日子。而当你是兔子或者狐狸的时候,生活就大不一样了。

 

如果是兔子,那就需要出去摘果子,吃草,要不然会“饿死”,而出去的时候又有狐狸这种动物守着你,危机四伏,还能找到点儿肾上腺素飙升的乐趣。如果你是狐狸,你就必须去猎杀兔子来填饱自己的肚子,要不然你会在这场游戏里面死掉,同样肾上腺素飙升,周围的树木飞快地向后移动,一场兔子和狐狸的追逐戏开始了。

 

兔子米饭正在外面进食,三只狐狸悄悄围上来,想实施包围以把米饭带回家去做美食。米饭竖起两只耳朵察觉到了动静,一蹬腿儿,飞快地转身,之后两只脚不停地交替着蹬地,树木被飞快地甩到身后。很快就要冲出去了,不,冲不出去了,两只狐狸飞快地围了上来。但是米饭不能死在这里,一定要回家。米饭加大脚下的速度,从两只狐狸中间冲了过去,身后扬起了灰尘。旁边儿狐狸洞里的同学投来惊异的目光,米饭被成功评为了班里跑得最快的五名同学之一,也是这五名同学里的唯一女生,米饭得意极了。

 

这就是在春之谷原始世界里的快乐生活,每天玩着兔子和狐狸的追逐游戏,偶尔也品一品山上杏花春雨的浪漫,不过上山的游玩最终总是会以米饭挑起的攀岩或爬树大赛结尾,并且米饭总是那第一名,将此引做终身的荣耀。在这里的这些日子,米饭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当初在小区保姆的催促下产生的叛逆心理,她一定要比男孩们都野,这似乎成了米饭那一段时间生存所秉承的唯一信念。

 

在野蛮世界里的那些日子,可以说是米饭人生中最自由的日子,不然现在回忆起来也不至于泛着光吧。

 

自然界好可怕

 

之前说过,野蛮的世界是个自由的地方。不过,在一个大家都拥有高度自由的地方,往往危机四伏。米饭虽然在暗自和男生较劲儿,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和女生在来往,不管怎么说,还是比较喜欢往女生堆里扎。只是越扎越发现,这地方水深得很。

 

虽然米饭和每个女生的关系都还不错,但是,维持成这样是很累的。说起来,很难想象那时候的米饭是怎么从小团体事件中存活下来的。

 

事情的起因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某一个下午,在操场角落的一棵大榆树后头,班里的双胞胎左左和右右突然过来跟米饭说:“我们来建立一个‘讨厌音儿小队’吧!”当时米饭的内心吓了一跳,但是,米饭并不想失去左左和右右,于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点了个头。其实本来米饭是不会掺和到这件事里头去的,只不过前两天米饭的妈妈正好借着音儿把米饭好好骂了一顿,大概的原因在于,那时候米饭的行为不知道为什么逐渐向嗲里嗲气方向发展了,而音儿正好也有点儿这样的倾向,于是米饭被好好骂了一顿,并认为自己要离音儿远点。

 

所以,在这里才会即使违背自己的心意,还是勉强加入了这么一个组织。之后出乎意料的是,左左右右竟然往组织里面加进了很多人。米饭记得那时候自己好像跟音儿玩得很好,那时候的米饭和左左右右呆在一起,就怕被音儿撞见,和音儿在一起,又怕被左左右右撞见,跟谁呆在一起都要站队,苟且到了极点,真的是累极了。好在这个组织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最多就是不跟音儿说话,最后风波总算是莫名其妙地平定了。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事,但是米饭着实是一直心惊胆战,既怕左左右右做什么让自己为难的事情,又怕音儿而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最终,米饭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掺和这种事情了,也就是从那之后,米饭在动物世界里发明了一种叫做树桩子的东西。既然不是动物,也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在各处晃来晃去,类似于中立派,也类似于局外人,如此而已。

 

其实那次的音儿事件倒还好,最终没发生什么,比较严重的是在游学时发生在米饭自己身上的事情。那时,她晚去了几天,其他人是一起从北京出发坐火车去的,而她是直飞过去的。过去之后,米饭听说了个事情,音儿成了女王,舒舒成了公主,若水成了大臣。之后她们问米饭,要加入吗?即使之前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掺和这种事情了,但现在又觉得,扮演个角色总没什么问题吧?然而,加入之后,他们又跟米饭说,你只能做小兵了,你可以和梅朵一起做小兵。当时米饭以为自己和他们关系都还挺好的,就没想太多,一口答应了。

 

但是,后来发现,她们似乎只是想凭小兵这个名号让米饭吃点苦头。米饭那时跟音儿和舒舒住一个房间,一个小兵,得处处让着公主和女王,甚至在洗澡的时候都不能让水溅到她们身上,一旦溅上哪怕一丁点水,她们立刻就用带着点开玩笑,但又真的带着一点蔑视的语气说:“你一个小兵,怎么敢把水溅到公主/女王身上?”米饭就很愤闷,明明最开始说,虽然我是小兵,但是也会把我当公主,只是因为没有名号了才让我去当小兵。原来,到最后,只不过是想找个小兵当玩具而已。其实这都不算什么,到后来,因为酒店只有一张床,三个小女孩跟老师睡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之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米饭枕到了毯子,而音儿和舒舒因为离得比较远,只好直接睡在榻榻米上,没有任何垫的。醒来之后,米饭就看见音儿的一张大脸,音儿问米饭:“昨天晚上睡得挺好的吧?”“嗯。”“你知道你为什么睡得好吗?因为你是枕着毯子睡的呀!你一个小兵怎么敢枕着毯子呢?就因为你枕着毯子,我和舒舒都只能睡硬床板了。”米饭肯定没有任何自责,因为睡着了之后去枕什么毯子,真的不是米饭自己能控制的。但是米饭很生气:难道我不是人吗,我不能枕毯子吗?怎么还真把我当小兵了?但是米饭只是生气,米饭并不想就这么跟音儿闹掰了。

 

那时候,表面上是音儿欺负米饭,其实还有一些事情在暗流涌动。记得有一次音儿还没回来,舒舒独自找到米饭。

 

“音儿是不是一直在欺负你?”

 

“还好吧。”米饭不希望别人觉得自己不坚强。

 

“我其实也不想跟她一起,但是又不能跟她明说。你只需要记住,她说‘我们’的时候一般只指她自己。”

 

那时候真的很委屈,就连下个腰,她们都要来挠米饭肚子。那次米饭真的差点儿哭出来,想必已经红了眼圈儿,但是忍住了,眼泪没掉下来。大概是她们发现事情有点儿严重了,没再闹下去。

 

好在那次舒舒说过之后,似乎真的没有再那么贴着音儿了,后来舒舒的妈妈把米饭和舒舒带到另一个房间,也就远离了音儿的阴影。

 

游学的时候,米饭也认识了一个很可爱的藏族小姑娘,不愉快的记忆似乎也就掩过去了。

 

文明世界里的野蛮人

 

后来,因为在春之谷实在是学不到什么东西。列车离开了,似乎刚刚找到新的轨道,便再一次横冲直撞起来。

 

这次米饭离开了野蛮的世界,来到了一个格外文明的世界。那里的人都注重美,同时注重文化,注重根本,学校里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根深中国,盛开国际。

 

初到这个湖边的小学校,感觉蛮好的。好像是远离城市纷扰的一片净土,里面一切都很美,一切都很安静。然而,米饭这个野蛮人初到这个世界似乎有些不适应。在经历了野蛮世界里的自由以及黑暗之后,米饭总算学会了如何远离那些奇怪的团体,所以刚到那里时,并没有马上接近那些成群的女生,而是反过来,等着这群女生来找自己。

 

混熟了之后,发现文明的世界反而没有野蛮的世界那么可怕,只是米饭还依然保留着自己野蛮的气息。

 

由于环境温和了很多,没有人可以驯服野蛮的米饭,米饭逐渐变得疯狂了起来。

 

那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米饭好像和男生有仇似的,只稍微惹到自己,便是一顿暴打,到最后,男生看见米饭就躲起来或者绕道而行。其实米饭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装的,但是,打男生似乎成了一种仪式感。不知道这点是不是也是为了反抗当年小区保姆的淑女定理。

 

当时,米饭好像对在课上捣乱情有独钟,特别是英语课。依稀记得如果老师说的是“Peel the banana”,那米饭就会在下面大吼“Kill the banana! 哈哈哈哈哈哈!Kill the banana!”把整个课堂搅得鸡犬不宁,这才算是完事儿。

 

英语作业,米饭好像也没写过。每逢看到英语作业就直接略过,也有时候是写不完。那时候有一项作业叫文字护照,挑一个字拓展相关的内容,每天米饭会在自己的书桌前花两个小时将根本就不多的数学作业写完(那时候数学真的很差,差六分就及不了格了),再花三个小时去想文字护照写什么字,之后花半个小时把文字护照写完。在这一切进行的时候,米饭可能还会跟家人随便扯扯闲天,等到这一切结束,一般都9点多了,米饭的老妈也催她去睡觉了。于是,米饭告诉自己:“我已经忙了这么久了,我真的没时间写英语作业了。”把空白的英语作业本或者单词往包里一塞,高高兴兴地去睡觉了。


这导致的结果是米饭可怜的外教老师几乎一整个学期都没有收到过米饭的作业。最终的期末评语上只好写道:“Rosie is doing great,but just never write homework.”(米饭做的很好,只不过从来不写作业。)

 

外教老师对于米饭这种让人抓狂的行为无可奈何,可怕的不在于米饭的行为很过分,而是在于即使说了米饭她也不收敛。最多就安静个十分钟,之后继续吵闹,外教老师无奈之下给了她个称号“Crazy Rosie”(疯狂的米饭)。

 

米饭当时那么做其实一方面是为了反抗最早的保姆阿姨定理,另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行为是让大家都开心的最简单的方法。的确,米饭这种针对英语老师的近乎疯狂的处事方式,似乎让除了英语老师之外,其他人都很开心。但是,这样一个大家都是文明人的社会里,米饭不能永远做野蛮人。

 

驯化是痛苦的

 

既然活在现代社会,米饭就不能永远做一个野蛮人,米饭总有一天要被文明驯化,而驯化的过程必将是痛苦的。

 

在那个注重文化,注重美的世界里浸泡了一年半之后,老妈又驾驶着米饭的列车驶离了轨道。而这一次,列车又冲撞着回到了家里。

 

在这个列车脱轨的寒假之前,米饭在便签上写下了“我死也不要去晨山!我要上舞蹈课!”这个美丽的世界里,米饭是没法再呆下去了,老妈则把米饭放在家里,开启了漫长而又艰苦的驯化过程。

 

这次蜕变的过程是米饭记忆里最煎熬的岁月。在家里,老妈带着米饭把语文课本从一年级过了一遍,又带着米饭把数学课本从三年级过了一遍,米饭的英语其实还不错,就没有太多地去管。

 

那时候,每天早上要读古诗,之后背九九乘法表,因为米饭数学实在太差。之后读课文,默写字词,分析课文,写练习,下午就是老妈教米饭数学,一教就是一个下午,经常连骂带训的。

 

其实米饭的老妈教得也不错,只是米饭的老妈不应该来教米饭。因为,当妈的教自己孩子,又怎么可能有和蔼两个字呢?基本上是上午带着米饭写练习册要骂一顿,下午教米饭,数学又要骂一顿,有的时候因为背九九乘法表太慢了,还要再骂一顿。这就是米饭的驯化历程。

 

那时候,米饭唯一的希望全部都在下午接弟弟的时候,倒不是因为米饭有多喜欢自己的弟弟,米饭想去接弟弟,主要还是因为自己原来的同学。米饭曾呆的小学同时经营幼儿园和小学两部分,米饭接弟弟的时候,米饭的同学正好也放学了,米饭就找到些同学,和他们一起跳跳沙坑,吐个槽,再爬一爬当年的班树,这样,米饭就又满血复活了。只是,第二天早上醒来,同样的程序还会再来一遍。

 

有时候米饭甚至会想,如果自己不醒过来,是不是就不用被老妈骂了?倒不是想要去死,只不过是想一觉睡过去,睡到老妈不用再辅导自己了。

 

在这段时间挨过的众多骂中,印象最深的一场是由盖被子引起的。当时,米饭老妈跟她说:

 

“你注意着点儿啊,别一直把手伸在外头!”

 

“我又管不了我睡着之后干什么。”米饭觉得这句训话来得实在荒谬,头脑一热,顶了句嘴。

 

“你睡觉的时候盖没盖被子你不知道啊?你睡觉之前就不要把手伸出去啊!”

 

“我没伸啊!我睡觉之前都把手放得好好的啊!肯定是我睡着之后再伸出去的,睡着之后,我的手怎么放我又管不了。”米饭觉得这段骂如果要挨了着实是冤枉,也就有了勇气顶嘴了。

 

“你就要有意识地把手放到被子里头,不要把手伸到外头,会着凉的!”

 

“我睡着之后手会伸到外头,肯定是因为我觉得热啊!”睡着之后把手放哪儿我还能管?真是荒唐!再说了,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手伸了出去肯定是因为热啊,又怎么会着凉啊。

米饭无语。

 

之后的详细内容记不清了,米饭只记得老妈越说越气,自己也懒得回嘴了,如果米饭回嘴的话,只会让这场驯化时间变得更久。其实,米饭没有回嘴,老妈也一个人站在那里叨叨叨叨了很久,之后,即使老妈已经开始准备做饭了,还在进进出出之间不停地骂米饭。

 

“老子怎么生了你?!”这场战争最终以这句话结尾,米饭气愤,米饭悲哀,米饭无语。

 

这段日子能够熬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米饭坚强,还是因为老妈不记仇,至少,米饭是做回了文明人了。而命运跟列车开了个玩笑,米饭最终到了自己死也不要去的晨山。

 

假装疯狂

 

最终,米饭来到了自己当时死也不愿去的地方,只因在之前的暑假里,米饭见证了一个更糟的地方,最后,米饭死心塌地地来到了晨山。之后,在第一天开学庆典的时候,米饭就迟到了,这种迟到倒总是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回忆起来,最早应该是在幼儿园,米饭最早发现,以疯子的方式去做人,会让大家都开心,并且少一些压力,即使自己是那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之后,米饭都采取了这种处事方式,甚至一度在自我介绍的过程中说:“我叫米饭,今年11岁,是个疯子。”很难想象当时台下的人听到这话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有一瞬间怀疑米饭是不是真的是个疯子,不过那时候的米饭对于疯子这个词已经没有了清晰的认识,只是单纯地,认为很好玩。

 

之后在晨山,米饭也一直以这种方式过活。装疯卖傻,和别人争着当二百五,争着当神经病。不过这种方式倒是意外地很受欢迎,米饭和周围人的关系都还不错,不会再有春之谷时当小兵的经历,也不会再去为小团体的事情头大,因为只有七个人,甚至到后来只有四个人,似乎没有办法整什么小团体。

 

在这里,米饭也因为自己的处事方式得了个名头,叫“疯子星球总统”,大概就像小王子的小星星一样,在宇宙的某一处,有一个星球叫做疯子星球,星球上面住的全是疯子,而米饭本人就是这个星球的总统,这个星球上精神最错乱的疯子。米饭这次出现在地球,不过是因为过来巡游了而已,而一直待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懒得回去了,毕竟是个疯子,做事不注重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米饭一直以自己是疯子星球的总统而十分自豪,大概是因为这个名称证明了米饭这种为人处世方式的成功。不过,当米饭开始写日记之后,逐渐对自己产生了一些反省。

 

之后,对作为“疯子星球总统”的自己突然很反感。因为米饭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会刻意地去做出一些很蠢的事情,让大家笑笑,做一个小丑,让大家开心。米饭原来一直以为大家都开心了,自己就会开心,但是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大家都开心了而变得更开心一些,虽然米饭大部分时候都很开心,但是把自己当做疯子,似乎只是让米饭更累了。

 

“为什么要每天带着面具让其他人开心?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很疯很傻的样子?为什么每件事情都要假装?就不能摘掉面具好好做自己吗?”那之后,米饭经常这样在自己的日记上面写,之后,米饭的确在一点点摘掉自己的面具,只不过习惯了带着面具的样子,摘下来,有些困难,很多时候脱口而出的根本不是心里想的。摘掉面具注定是必然的,不过不像米饭预料中的那样,米饭摘掉了面具,周围这些人似乎依然很开心,疯子的面具似乎根本就不重要,毕竟值得开心的事情很多。

 

后来,米饭再回想,当初为什么选了疯子呢?大概是因为疯子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最后回想起来,可能还是当时小区保姆的定理,做疯子就绝对不淑女。

 

青春期的分歧

 

米饭到晨山去,是老爸陪着的。那时候,米饭在老妈的阴影下生活了半年,而老妈的阴影也发展到了整个家庭之上。离开家的父女俩以为得到了自由,他们也确实得到了自由,只不过,那时候的米饭逐渐发现老爸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

 

由于米饭的老妈大部分时候是喜欢情绪爆发的一个,米饭一直比较喜欢和老爸呆在一起,并认为自己和老爸比较有共鸣。只是,到了晨山之后,一天一天过去,米饭越发觉得自己和老爸起不了任何共鸣。

 

这种感觉,会在老爸强调学习的重要性时产生,学习的重要性,米饭自始至终都清楚,但有些时刻并不是强调这件事的时候;这种感觉也会在老爸怀疑米饭能力的时候产生,米饭不确定自己老爸是出于什么心理,用那种半带着嘲笑的语气怀疑米饭的数学和语文成绩;同样,这种感觉会在老爸反复强调和家人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时产生,米饭十分疑惑,难道在家庭里就不能有私人空间吗;之后最让米饭难受的一点是,老爸有时候会告诉米饭“女孩子有时候还是要柔一点”,“你一个女孩子这么站不太好”,“女孩子不要这么走路,把腰挺直”。

 

特别是上述的最后两点,让米饭真正感觉到自己和老爸其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米饭知道,老爸其实并不歧视女性,但是,刻在骨子里的刻板印象,有时确实让人厌恶,特别是当你尝试改正他但无效时。

 

仔细想来,米饭最难承受老爸的一点在于,老爸似乎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很多时候,老爸说着一些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道理,亦或是讲着些莫名其妙的话,被米饭纠正之后还嘲笑她。

 

其实,很多时候,米饭觉得老爸还挺好,只是摘掉面具之后,米饭体内涌动着一种不屈服的力量,不向自己不喜欢的低头,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于是老爸就首当其冲成了这种青春期力量的受害者。对于这一点,米饭十分抱歉。

 

不过,米饭确实希望,“你可以不喜欢我说的话,可以不喜欢我做事的方式,甚至可以不喜欢我生活的方式,但请你一定,不要,对我所选择的方式指手画脚”。

 

好丧啊

 

上了初中之后,米饭再也不想做什么积极向上的样子了,毕竟,自己本身并不是那么想的。装那个样子,累得要死,之后整出各种事情来,又麻烦得要死,想不出来有什么好处,所以干脆连积极的样子都不再装了。

 

可以说米饭是真正向自己敞开了吧,米饭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懒到了极点的人。纵使米饭不想写作业,但是懒得去做任何改变,写作业是学生的义务,这谁都知道,逃也逃不掉的,就算躲过了今天,不过是被老师抓过来说两句再赶去写作业。原本不写作业是因为怕麻烦,现在,不写作业,麻烦事儿比写作业还多,那倒不如去写作业。

 

其实,米饭除了害怕麻烦而不敢不写作业,还因为很多时候,米饭不想跟人打交道,不想因为作业问题而跟老师来来回回,所以,能答应的尽量答应下来,这样就省去了拒绝的麻烦。

 

这样一来,米饭就成了个表里不一的米饭,纵使是每天说着好丧啊,好烦呐,不想写作业呀,不想听课呀,到头来,还是勤勤恳恳写好了作业,甚至做得不错。有时候,甚至会让人有种米饭对自己要求很高的错觉。这倒真的不是,米饭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子,不过是因为做不到不要脸。有时候,米饭想着真要是被老师痛批一顿,其实也没什么,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不用做个好学生,守着自己要在大家底线之上的那条线。但是反过来又想,被老师痛批一顿好麻烦,还要花那么多时间,占掉那么多唠嗑打闹的时间,想着就肝儿疼,还是勤勤恳恳地按时完成任务比较划算。

 

说到这里,插一句,和同学打闹唠嗑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米饭生活中极重要的一部分,米饭常想,如若除去,一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该不知道如何生存了。感觉初中之后节奏还是紧张了很多,最开始,这种活动全当是放松,到最后,如果没有这种放松,甚至要活不下去了,也挺“可怕”的。

 

总结下来,上了初中之后,事情变多了,当遇到很多事情之后,米饭开始变得越来越“懒”,越来越“懒”。对于她来说,分内的事情已经足够做了,之后,就是想办法推掉任何额外的任务,尽量不去参加,内心里也没有了原来想积极参与班级建设之类的想法,现在想的只有自己,有时,“极其自私”地想:“我怎么样才能少干点活儿?”

 

当下的米饭,有些丧,但是,她仍旧愿意将分内的事情做好,做到自己的极致。有时,她会想,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因为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与意义,找到自己“心安”的所在。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生命在向前,丧里,可能正在孕育着新的伟大,未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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